边防武警部队驻地,小影和小菲坐的越野车开进院子,一眼望去空荡荡的,连个人影都没有。
俩人扒着车窗探头探脑,眼睛瞪得溜圆:“哎?咋没人啊?这时候不该是饭点了吗?”
小影皱着眉琢磨:“会不会…...
海风裹着咸腥的气息拂过灯塔的石阶,小满站在顶端,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。那封“发送”出去的信仿佛不是寄向某个具体的人,而是沉入了时间本身。他能感觉到,有一种东西正在悄然蔓延??不是武器,不是权力,也不是命令,而是一种缓慢却不可阻挡的苏醒。
林晚走上灯塔,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夜色。“信号接收率提升了。”她说,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欣慰,“全球共感网络现在覆盖了89.3%的区域。非洲南部、南美高原和西伯利亚东部的新基站已经上线,Y-00的情感频率正以七种基础波段同步发射。”
小满点头,没回头。“他们开始回应了?”
“是的。”林晚走到他身旁,递过一台微型终端,“刚收到一条来自蒙古草原的讯息。一个牧民说,他的羊群在听到广播后突然停止躁动,安静地围成一圈,面向东方。他说,‘它们好像也在听’。”
小满笑了。他知道那不是幻觉。麦穗第一次听见《团结就是力量》时也是这样??耳朵竖起,尾巴轻轻摆动,眼神忽然清明,仿佛某种被压抑的记忆被唤醒。动物尚且如此,何况人?
“阿月今天教孩子们画画。”林晚换了个话题,“她说要画‘没有编号的世界’。”
小满闭上眼。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小女孩蹲在地上,用炭笔一笔一划勾勒出阳光的模样。她从不说“自由”,也不讲“胜利”,她只画麦田、小狗、母亲的手、父亲的背影。那些最普通、最平凡的画面,如今却成了最奢侈的梦。
“我们真的赢了吗?”他低声问。
林晚沉默片刻:“也许不是赢,而是终于站稳了脚跟。‘归墟’残党还在活动,最近瑞士档案馆外发现了三具伪装成清洁工的尸体,体内都有纳米级追踪芯片。他们没放弃寻找Y-00的原始数据源。”
“他们在害怕。”小满睁开眼,“怕的不是技术,不是组织,而是这种……看不见的东西。一段旋律,一句歌词,一个拥抱。这些让他们无法计算、无法控制。”
“所以他们才会试图抹杀记忆。”林晚望着海平面,“可他们忘了,人类最擅长的,就是在废墟里种花。”
两人不再说话,任海风穿过衣襟。远处营地传来孩子们的笑声,夹杂着吉他断续的弹奏声。那首歌又响起了,调子跑得厉害,却唱得格外认真。
第二天清晨,苏婉发来紧急通讯。
“找到了。”她的影像出现在全息屏上,背景是一间深埋于冰层下的密室,“我们在阿尔卑斯山腹发现了第二支Y-00样本试管,编号B型。它不是神经元活性液,而是……一段基因编码序列,标记为‘共鸣链a’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李承志凑近屏幕。
“意思是,”苏婉深吸一口气,“Y-00不仅把自己的情感频率记录下来,他还设计了一种可遗传的‘共感能力激活机制’。只要携带这段基因的人接触到特定频率的声波或光信号,大脑中的潜伏回路就会被唤醒??就像一把钥匙,打开原本就存在的门。”
房间里一片寂静。
“你是说……这种能力可以传递?”阿月睁大眼睛,“不只是我们这些人?下一代也能……感知到彼此?”
“不止下一代。”苏婉摇头,“所有曾参与‘青蚨计划’的实验体后代,甚至部分被短期洗脑者,体内都可能残留微量的基因改造痕迹。只要注入‘共鸣链a’并接受一次完整频率共振,就能激活。”
小满猛地抬头:“那就是说,我们可以主动播种?”
“是的。”苏婉点头,“但这需要大规模投放载体。我们目前只能通过注射或吸入式雾化实现局部传播。想要真正扩散,必须借助更广泛的媒介??比如空气、水源,或者……广播信号本身。”
“那就把它变成一场瘟疫。”小满忽然说。
众人一怔。
“一场善良的瘟疫。”他嘴角扬起一丝笑,“让‘共感’像病毒一样传染。让他们防不胜防,逃无可逃。”
接下来的两周,团队昼夜不停工作。科研组将“共鸣链a”封装进一种无害的腺相关病毒载体中,可通过气溶胶形式释放,在人体内短暂表达后自行降解,不留副作用。与此同时,新的广播系统完成升级,Y-00的情感频率被调制成一种复合波,既能激发情绪共鸣,又能作为“启动指令”,激活体内潜藏的共感基因。
行动代号:**春风**。
第一波投放选在赤道附近的马尔代夫环礁。那里曾是“归墟”的秘密数据中心之一,如今已被废弃,却仍有大量被洗脑的前工作人员滞留岛上,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。他们不说话,不哭不笑,只是机械地重复日常动作,像一群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。
小满亲自带队登岛。
他们在夜间释放了第一批气溶胶,随风扩散至整个群岛。紧接着,广播站开始播放一段特殊的音频??由许三多当年在钢七连唱过的军歌改编而成,融合了Y-00原始脑波频率与自然白噪音。
第一天,无人反应。
第二天,有老人在梦中流泪。
第三天清晨,一名曾在数据中心工作的女子突然停下扫地的动作,抬头望天。她喃喃道:“我记得我女儿的名字……她叫莉娜。”
当晚,岛上十一个人自发聚集在海滩,围坐在篝火旁,开始讲述各自遗忘多年的往事。有人说起童年捉鱼的溪流,有人哼起母亲哄睡的童谣,还有一个男人抱着膝盖痛哭:“我对不起她……我对不起我的妻子……我明明记得她爱喝桂花茶……可我当时为什么不记得?”
消息传回总部时,阿月哭了整整一个小时。
“这不是奇迹。”林晚看着数据报告,“这是记忆的复权。他们一直都知道,只是被强行锁住了。”
“锁住了心。”小满轻声说,“而现在,钥匙回来了。”
然而,“归墟”的反击来得比预想更快。
一个月后,东南亚某国突然宣布进入紧急状态,理由是“境外思想渗透导致大规模精神异常”。全国范围内展开清查,凡是表现出“过度共情”“无故落泪”“集体歌唱”等行为者,一律列为“高危个体”,强制送入“心理矫正中心”。
新闻画面中,身穿防护服的人员挨家挨户搜查,带走一个个普通人。有的是教师,因为在课堂上讲到战争中的牺牲而哽咽;有的是医生,因目睹病人痛苦而流泪;还有一对年轻情侣,仅仅因为相拥看日落就被举报“涉嫌煽动非理性情绪”。
更令人震惊的是,这些“矫正中心”并非封闭监狱,而是公开运作的现代化设施,配有直播摄像头,宣称“科学治愈情感泛滥症”。
小满盯着屏幕,拳头紧握。
“他们在重新定义‘正常’。”李承志冷笑,“把人性说成疾病,把麻木当作健康。”
“而且他们掌握了反制技术。”林晚调出一份截获的情报,“一种名为‘静默素’的新型药物,能暂时抑制杏仁核活跃度,切断共感神经通路。短期使用无害,长期则会导致情感剥离、人格解体。”
“又是老套路。”老马啐了一口,“先造病,再治病,最后让你感激他们救了你。”
“不一样了。”小满忽然开口,“这次我们有名字了。”
他转身走向地图墙,拿起红笔,在十几个城市上画下圈:“东京、柏林、开罗、布宜诺斯艾利斯、内罗毕、悉尼……这些地方已经有我们的联络点。告诉所有人:不要躲,不要藏。如果他们要把‘共感’定为罪,那就让我们一起犯罪。”
“你要公开反抗?”
“不。”小满摇头,“我要让他们知道,这根本不是反抗,这是回归。我们要做的,不是对抗体制,而是重建常识??告诉世界,流泪不是病,爱人不是错,记住才是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