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第0123章绣坊暗查(第2/2页)
林氏手中的针顿住了。女儿不是第一次说遇到相像的人了,但这次她的语气,似乎格外不同。
“世上相像的人……”林氏试图用老话安慰,但话说到一半,自己却先停住了。她看着灯下女儿清秀的侧脸,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小小的、与莹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蛋——那是她的贝贝,她失散了十几年的小女儿。
心口一阵绞痛。她一直不愿深想,不敢抱有希望,怕希望越大,失望越痛。可女儿接连两次提及,难道……真的只是巧合吗?
“她……穿着什么样的衣服?”林氏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一件蓝色的碎花棉袄,很旧了。”莹莹回道,“看着家境应该不太好。”
蓝色的碎花棉袄……林氏的心跳得更快了。她记得,贝贝被抱走那天,裹着的襁褓里,似乎……似乎也有一件她亲手绣了兰草的小蓝袄?记忆太久远,太模糊,她不敢确定。
“娘,您怎么了?”莹莹见母亲脸色发白,担心地问道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林氏强自镇定下来,放下手中的活计,拉住女儿的手,“莹莹,下次……如果再遇到那个姑娘,你……你能不能试着跟她说句话?问问她……叫什么名字,从哪里来?”
莹莹惊讶地看着母亲,母亲一向谨慎,不愿与陌生人多来往,今日怎么……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:“好,娘,我记住了。”
林氏看着女儿,心中五味杂陈。一方面,她害怕那虚无缥缈的希望再次落空,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;另一方面,作为一个母亲,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,她也想抓住那一丝微光。
水乡,莫老憨家。
莫老憨靠在床头,咳嗽得撕心裂肺。贝贝寄回来的钱,让家里稍微缓了口气,抓了几副药吃下,但沉疴已久,效果甚微。
莫婶(贝贝的养母)端着药碗进来,看着丈夫痛苦的样子,偷偷抹了把眼泪。
“他爹,你好些喝药。”她扶起莫老憨。
莫老憨喘着粗气,就着她的手喝了药,哑声道:“阿贝……阿贝在沪上,不知道怎么样了……那地方,人生地不熟的……”
“那孩子机灵,肯定能照顾好自己。”莫婶安慰道,心里却同样担忧。她比谁都清楚,沪上那种地方,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姑娘意味着什么。她有时深夜醒来,会摸着胸口那块与阿贝身上一模一样的半块玉佩,心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。当年码头遗弃,实属无奈,只盼那孩子能被好人家收养,平安长大。如今她去了沪上,会不会……会不会遇到她的亲生家人?如果相认了,阿贝还会认他们这对穷苦的养父母吗?
各种念头纠缠着她,让她寝食难安。
齐公馆书房。
齐啸云看着手下人送来的第一份关于“阿贝”的初步报告。内容很简单:自称来自江南水乡,具体村落不详,约两个月前独自来沪,在王记绣坊做学徒,手艺不错,性子有些孤僻,住在附近租金最便宜的亭子间。
信息太少,几乎没什么价值。但他注意到“约两个月前”这个时间点。两个月前,正是江南恶霸黄老虎横行,莫老憨被打伤的时候。时间上,吻合。
他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。脑海中,暗巷中倔强的眼神,教堂外惊愕的对视,以及今日在绣坊外看到的,在寒风中搓洗衣物的单薄身影,交替浮现。
他几乎可以肯定,这个“阿贝”,就是莫贝贝。
接下来,就是要找到确凿的证据,以及……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。乳娘是关键。还有赵坤……他在这件事里,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?
他睁开眼,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份关于莫隆案的卷宗抄本上。真相,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,而这个突然出现的“阿贝”,就像投入迷雾中的一束光,虽然微弱,却指明了方向。
他拿起电话,拨通了一个号码:“福伯,加派人手,尽快找到那个乳娘。还有,派人……暗中保护那个叫阿贝的姑娘,不要让她察觉。”
无论她是不是贝贝,既然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,并且可能与莫家旧案有关,他就不能让她再出任何意外。沪上的水太深,一个孤女,太过脆弱。
夜色渐深,沪上华灯初上。贝贝结束了一天的劳累,回到那间小小的亭子间,就着冷水啃着干硬的馒头,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去锦云绣庄交新的绣活。她不知道,自己的命运,已经悄然与这座城市的几个关键人物紧密相连,一场关乎身世、恩怨与情感的风暴,正以她为中心,缓缓凝聚。而那半块贴身的玉佩,在冰冷的夜色中,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命运的牵引,微微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