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还没有发生,就能洗脱所有人的罪名了吗?
不,洗不掉的。
夫人似乎看出了我深陷胡同的执拗,她叹息一声对我说:“如果走不出来的话,那就在我死后,每日替我清扫墓地,送上鲜花。”
“您死后……”
我能感觉在那一瞬,我体内流动的鲜血好似都停滞了。
“嗯,在我死后。”她毫不避讳地继续提及。
她看着雪的双眸冷冷淡淡。
可身处高位之人,最怕的明明莫过于“死”之一字了。
“好。”
我没敢多问,我害怕在这一瞬间,突然变得无比淡漠的夫人……
我怕她对我,会永远都是这般淡漠的模样。
只是我的嗓子深处,开始堵的又疼又涩,连带着鼻尖和眼眶也开始酸涩起来。
——
我曾几次见过不复温柔,全然都是淡漠的夫人。
一次是夫人踩着我的手踏上床时,淡漠是对我以及整个贺家的。
一次是夫人拟定离婚协议时,淡漠是只对贺城的。
一次是将贺听澜和贺听窈亲手送进监狱时,淡漠是对她最宠爱的一双儿女的。
之后的夫人,每一日眉眼都带着笑意和温柔。
夫人开心,我便开心。
哪怕夫人没有带我一起去环球旅行,我埋在文件的海洋里,也依旧忍不住的喜悦。
因为我身处的地方是段泠妩的段氏集团,也是夫人放心让我进入的总裁办公室。
许久之后,我终于等到了夫人的归国!
我脱下职场西装,换上管家的西服。
在扣白衬衫时我莫名想起十三年前,我在雨中祈求夫人回头看我一眼的那天。
如果我那天没有去,没有在等到夫人后上车,没有在入了景苑将笔记本递给夫人的话。
我的指尖在发凉……
钟表走动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。
我很久没有这样过了,但最近的我总是在患得患失。
机场出口处,我看见了夫人的身后,跟着几个眉眼含情的异国男人。
“夫人。”我垂首恭敬开口,将心中的酸涩遮掩的很好。
“嗯,走吧。”
“那这些先生们……”
“同行不同路,他们不会追上来的。”夫人声音极浅。
果不其然,那几个异国男人克制地站在距离车子五米远的地方,哪怕车子驶离,他们的视线也一直在追着车尾。
夫人总是这样漫不经心地,就能将一切会产生纠葛与麻烦的事情,处理的干净。
“夫人要去一趟基地吗?”
“嗯。”
我目送着夫人进入所有人都对她恭敬不已的基地中,我回到车上将手套摘下,看了眼掌心的疤痕。
它的存在,总能让我产生踏实的感觉。
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,夫人也是真实存在的。
夫人回来时,面上表情不变,我在这么久的时间中,大致能猜出里面的是什么人。
是那两个注射死刑,也依旧没有死亡的少爷和小姐。
他们可怜吗?
不可怜,月季花下的骸骨堆得很高,梦境中夫人葬身的湖水那么寒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