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晨光刚漫过玉米地,楚运欢就踩着露水往家赶。
帆布书包里装着李老师给的三张计划表,边角被他特意用硬纸壳包好,生怕被露水打湿。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时,张大山正蹲在门槛上编竹筐,看见他背着书包,居然没像往常那样念叨,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个热乎的烤红薯:“给你爹带回去,他昨儿还说想吃这个。”
“我爹咋样了?”楚运欢捧着烤红薯,暖意顺着掌心往心里钻。
“能下地了,就是还不能干重活。”张大山用篾条指了指西边的玉米地,“今早还拄着拐杖去看他的宝贝玉米呢。”
楚运欢加快脚步往家走,远远就看见父亲拄着拐杖站在田埂上,军绿色的旧棉袄被风吹得鼓鼓的,像只展翅的大鸟。屋檐下的玉米串在风里轻轻晃,金灿灿的玉米粒在阳光下闪着光,是他临走前帮父亲挂上去的。
“爹!”楚运欢喊了声,父亲转过身,脸上的皱纹笑成了朵菊花,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出“笃笃”的响。
“回来啦?”父亲往屋里挪了挪,拐杖在泥地上划出浅浅的印子,“李老师说你这礼拜进步大,还特意给我打电话说,让我别担心你。”
楚运欢把烤红薯塞给父亲,自己蹲在田埂上帮着拾掇散落的玉米。父亲咬了口红薯,热气腾腾的糖汁顺着嘴角往下淌:“你那物理题,还难不难?”
“不难了。”楚运欢捡起根枯树枝,在泥地上画了个大大的杠杆,“爹,您看这个,就像您抬水桶时用的扁担。”他把父亲的拐杖架在田埂的石头上,一头挂上捆玉米,一头用手往下按,“这就是动力×动力臂=阻力×阻力臂,您抬水桶时,胳膊就是这个理,离肩膀越远,越省劲。”
父亲的旱烟锅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烟叶撒了一地。他盯着拐杖和玉米看了半天,突然一拍大腿:“原来我抬水桶时,胳膊就是这个理?怪不得我总爱把水桶往扁担头放,离手远些,果然轻省不少!”
楚运欢的眼睛亮了。他没想到父亲居然能明白,赶紧又捡起块石头当支点,用树枝演示:“您看,支点越靠近阻力点,越省劲,就像咱家用的撬棍,往石头底下塞得越深,越容易把石头撬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