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三午休的教室格外安静,只有吊扇“吱呀”转动的声音。楚运欢刚把数学错题本按“玉米地分垄法”归好类,就听见旁边传来“咔嗒”一声——吴文娇攥着手机的手突然收紧,指节泛白,连马尾辫上的蓝色皮筋都滑到了手腕。
“妈,我说了要考大学!”她的声音像被扯紧的橡皮筋,带着明显的哭腔,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,“超市的工作我不去!博川师范的保送名额我快拿到了,再给我两个月……”
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,吴文娇的肩膀突然垮下来,手机“啪”地掉在桌上。她盯着屏幕上“通话结束”的字样看了两秒,猛地抓起桌角的“生活物理手册”,狠狠摔在错题堆上。手册扉页的向日葵贴纸被震得卷了边,里面夹着的玉米叶书签飘出来,落在楚运欢的数学卷上。
楚运欢的心揪了一下。他记得这本手册是吴文娇的宝贝,里面记满了用生活场景解物理题的技巧——比如“用煮面条的火候讲热传递”“用扎头发的皮筋讲弹力”,连他都借去抄过好几次。可现在,手册被摔得散开,纸页上的字迹仿佛都在发抖。
“别碰它!”吴文娇突然喊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没压住的委屈。楚运欢刚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,看着她把手册胡乱塞进书包,拉链拉得太急,夹到了页角也不管,只是趴在桌上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下午的物理自习课,楚运欢发现吴文娇不对劲。她盯着一道浮力基础题看了十分钟,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木桶,却连最基本的“F浮=ρ液gV排”都写错了。更让他揪心的是,草稿纸空白处,反复写着“放弃”两个字,笔尖把纸都戳破了,墨痕像团化不开的乌云。
“这道题应该先算排开水的体积。”楚运欢犹豫了半天,还是把自己的草稿纸往她那边推了推,上面画着个清晰的木桶受力图,“就像你上次教我的,把浮力想象成‘水给木桶的托力’,托力等于木桶排开的水的重量。”
吴文娇没抬头,只是用胳膊肘把草稿纸推了回去,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:“我知道,不用你教。”楚运欢看着她泛红的耳根,心里像被针扎了下——他想起自己上次模拟考砸了摔单词本时,吴文娇也是这样,蹲在操场边递给他橘子糖,没说一句重话。
晚自习时,楚运欢借着翻书的间隙偷偷看吴文娇。她正对着志愿表复印件发呆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一滴滴砸在“汉语言文学”几个字上,把墨迹晕成了小小的黑团。楚运欢攥了攥口袋里的红糖发糕——这是他特意绕到校外张大爷的早点铺买的,吴文娇上次说过,吃甜的能让人心情变好。